“大自然的多样性”:冬宫博物馆与圣大的专家在艺术作品中发现秘密花园
日前,圣彼得堡大学的植物学家和国家冬宫博物馆的专家分析了馆藏的200多件十六至十九世纪荷兰植物绘画和装饰艺术作品——其中最常见的是各品种的玫瑰,有我们今天熟悉的,也有1867年以前培育的古老品种。跨学科研究成果以《冬宫花园》著作形式出版,作为“青春”国际青年项目的一部分,由国家冬宫博物馆、“二十一世纪冬宫”基金会和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编写。
科学艺术
《冬宫花园》一书是国家冬宫博物馆和圣彼得堡大学的专家们合作的延续。去年,圣大昆虫学家们参与出版了《冬宫博物馆的蝴蝶》一书。之后又编写了一本独特的百科全书式的插图辑。而这一次则是在荷兰馆藏品中发现的植物。《冬宫花园》是一项科学与艺术交汇的大型跨学科研究,“青春”项目青年顾问委员会的成员亦积极参与其中。
这个项目既是新的艺术生活形式,也是新的科学生活形式。书中,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家与十六至十八世纪的艺术家们进行“合作”,一切都呈现出这种现代科学艺术的精妙形式。
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战略发展与伙伴关系副校长阿纳斯塔西娅·亚尔莫什(Анастасия Ярмош)
“这个项目让过往与当下相结合,积极吸收青年科学家参与其中,让每个人都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看待作品。圣大战略发展与伙伴关系副校长阿纳斯塔西娅·亚尔莫什说道,“可以说,我们为每个热爱艺术的人献上了一份礼物,用当代科学家的语言和过去的艺术家的眼睛为观众展现一个神奇的世界。”
“二十一世纪冬宫”基金会董事会主席兼总裁,该书出品人佐里娜·梅斯科娃(Зорина Мыскова)称,专业人士和艺术爱好者、来自各个知识领域的科学家、年轻人都会对这本书感兴趣。
“据我们所知,整个欧洲都没有类似的项目,只有个别的研究。然而这样一项关于植物搜索和诠释的系统性研究工作——是博物馆和大学的一个独特项目。我希望我们能够继续与圣彼得堡大学,唯一一所能够进行如此创新性、分析性、全面、深入的科学工作的大学,一起编写这样高水平的作品,”佐里娜·梅斯科娃说道。
在开展该项目工作时,圣大植物学家们研究了冬宫馆藏的200多件绘画和日常用品,鉴别出属于65个科和166个属的至少219种植物。
据圣大专家们介绍,能够鉴定出如此确切的植物数量,是得益于十六至十九世纪荷兰艺术家的技艺,他们非常注重图像的可信性和绘画细节的精确性。事实证明,识别应用艺术和日常生活物品上,即盘子、花瓶和瓷砖上的植物更加困难,而在荷兰花边织物的交错中识别植物则根本不可能。另外值得注意的还有冬宫博物馆馆藏中的博物学表格,它们在传递极微小的细节方面具有极高的准确性,并且一些植物物种仅仅出现在这里,如:灯笼草、开花胡萝卜、菊苣、夏侧金盏花、花荵等。
有趣的是,在研究艺术作品时,圣大植物学家们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幻想(虚构)植物。 这意味着大部分图像是从自然或艺术家的回忆中提取的,偶尔带有一定量的虚构,但这些图像总存在真实的来源。据圣大科学家们介绍,花团锦簇的画布上经常会同时描绘不同季节的植物,有春季和夏季的,有时还有秋季的。例如,铃兰与玫瑰,郁金香与百合等。
花卉图案也盛行于花边花纹中,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植物园的出现。然而,据国家冬宫博物馆西欧应用艺术部装饰应用艺术科负责人塔季扬娜·科索乌罗娃(Татьяна Косоурова)介绍,花边中的花朵有不同的解释——取决于应用艺术的普遍风格趋势。
在十七世纪初,郁金香成为花边装饰的主角,而在巴洛克时代,大师们更喜欢老鼠簕的螺状聚伞花序和叶子,以及华丽风格的花朵图案。
国家冬宫博物馆西欧应用艺术部装饰应用艺术科负责人塔季扬娜·科索乌罗娃
“在英格兰花边中,使用了碎花装饰密集填充了表面,作品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余空间;而在班什花边中,有细致的缀有大花的树枝,或郁金香花束辅以单花。所有这一切表明,不同类型花边上的有不同的植物形象表现方法,也表明文化技艺生产与大师们选择其图案之间的联系,”国家冬宫博物馆西欧应用艺术部装饰应用艺术科负责人塔季扬娜·科索乌罗娃说道。
“我们从玫瑰园开始”
据研究参与者瓦连京娜·布贝列娃(Валентина Бубырева)和亚历山大·哈林格(Александр Халлинг)的介绍,圣彼得堡大学的专家们分析的图形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观赏植物,主要是花束和花环中草本植物或灌木。其中的佼佼者是“花之女王”——在76幅画作中出现的玫瑰。
这就是冬宫博物馆修缮保存中心“古村”建设自己玫瑰园的原因,它是“冬宫花园”项目的真实具现。花园将由古老的玫瑰品种和当今流行的现代品种组成。
例如,蔷薇属于蔷薇科植物(Rosaceae),有五个花瓣的蔷薇科植物通常被称为蔷薇;而选育的重瓣蔷薇科植物,即具有各色多层大片花瓣,则属于古代玫瑰类群。古代玫瑰包括1867年之前培育的所有品种——该年份是第一种杂交月季La France出现的官方日期。
“献给圣母玛利亚和圣子圣母的画作上常常绘有白玫瑰——它是纯洁和童贞的象征。 它们有可能属于Alba玫瑰,这是一种大马士革玫瑰和蔷薇之间的古老杂交种,中世纪种植这种玫瑰用于药用。除了白玫瑰,在这类图画中作为纯洁和童贞之花出现的还有白花百合(Lilium candidum),”圣大学展览和馆藏部首席专家瓦连京娜·布贝列娃说道。
第二受欢迎的观赏植物是郁金香——它在46幅画作中出现。几乎所有绘画中的郁金香都是选育的杂色花瓣品种,它们出现在1610—1620年代,并立即大热起来,当时出现了所谓的郁金香狂热,直至1637年才结束。大多数人都会被红黄杂色郁金香所吸引,但当时没有人想到这种花瓣颜色表明花朵出现了疾病——病毒性叶杂色,它很容易传播并导致植物死亡。
除了不同颜色形状的玫瑰和郁金香外,在绘画和日常用品中还发现了鸢尾花,水仙花,粉红色、白色和红色罂粟花,百合花和其他不太常见的花朵。在绘画的水果中,植物学家们最常遇到的是栽培葡萄(Vitis vinifera),出现次数超过40次,有时只有它的叶子。樱桃、杏子、草莓、醋栗、红穗醋栗、核桃、橘子、柠檬、橙子、无花果、石榴、菠萝和其他水果的图像则少得多,主要出现在静物写生上。
当然,植物学家也发现了若干种木本植物并加以描述,木本植物通常在风景画或风俗画中发现,偶尔也出现花束和花环中。艺术家们更偏爱橡树(Quercus robur)的形象——它们出现了25次。
在《冬宫花园》插图中可找到的几乎所有植物的叶子或花朵,都保存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植物标本室的收藏中——这是俄罗斯最古老的标本室之一,建于1823年。
绘画——自然和感情的反映
自古时起,艺术就反映了作品创作时人们的经历、感受和日常生活,但有时错误的现实元素也成为绘画对象。例如,在亚当和夏娃的传统形象中,即十七世纪初荷兰艺术家亨德里克·格兹乌斯(Hendrik Goltzius)创作的画作《亚当和夏娃(堕落)》,画中出现了苹果,尽管我们知道当地生长的唯一植物是广为人知的无花果(Ficus carica)——苹果只是一个翻译错误。
当时的艺术家们在绘画中反映出他们所拥有的知识。对圣地的样子一无所知,他们只得把自己所知的世界转移到画布上。
例如,尽管以色列在基督时代没有真正的栽培苹果树,苹果树的形象又再次出现在绘画《洛特及其女儿》中。
除此以外,神话和宗教在作品中往往具有重要意义。例如,在荷兰艺术家利奥波德·斯托尔(Leopold Stoll)的《水果和鲜花》画作上,蓝色西番莲(Passiflora coerulea)被描绘成这样一种方式,即观众可以清晰看到花的所有部分,西番莲展现的是耶稣会士投入其中的意义——这是基督教热忱的直观体现。
雌蕊的三个柱头象征着将基督的脚和手钉在十字架上的钉子。外花冠代表荆棘冠,雄蕊代表五个伤口。内花冠的花冠线的数量取自荆棘冠的刺数。矛状的叶子标志着刺穿基督的矛。 在台布背后的铁块应该指的是犹大因背叛出卖而收到的三十块银币。这些对比产生了西番莲Passiflora的名称,来源于拉丁语passio(痛苦)和flos(花)。
据国家冬宫博物馆和圣彼得堡国立大学联合研究项目的参与者介绍,艺术与科学相结合正变得越来越现实,它是学习科学知识的艺术价值及其应用的特殊方式,应该在不同领域继续推动这种协作。
例如,该书中文章的作者不仅有冬宫博物馆的专家和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植物学家,还有圣大教师,其中就有圣大认知研究院院长塔季扬娜·切尔尼戈夫斯卡娅(Татьяна Черниговская),她谈及了绘画的理解及其阐释。此外,作者中还有圣大的学生,有生物学专业,还有艺术史专业的学生。譬如在书中,圣大学生阿纳斯塔西娅·萨加年科(Анастасия Саганенко)和安娜·梅斯科娃(Анна Мыскова)描述了花的光学“眼睛”,或者确切地说,是具有光学特性的植物表皮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