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tific Russia: 符号人是创造意义的人

1799年,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写道:“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是由绵延的幻觉和想象组成的统一体。自布莱克时代以来,关于大脑对真实或不真实事件的想象能力和扭曲能力,人们的看法发生了多次变化。现代神经生物学家、哲学家和语言学家认为,想象力不是进化的奖励,而是人类知觉的核心,它赋予我们生存所需的认知灵活性。是否可以认为,想象力是大脑中最富人类特征的能力?为什么语言会反映我们的思维?人类如何在神经网络和人工智能的世界中找到一席之地?圣彼得堡大学认知研究院院长塔基亚娜·弗拉基米罗夫娜·切尔尼戈夫斯卡娅(Татьяна Владимировна Черниговская)将为我们娓娓道来。
英国学者,公共关系学家菲利普·鲍尔(Philip Boll)相信,我们与动物的区别在于想象力——大脑不仅能够想象和描绘那些我们从未遇到过的事物,而且还能够想象并描绘那些不可能存在,我们永远无法体验到的东西。你是否同意这种说法?
我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一方面,根据我所了解的东西,鲍尔似乎是对的。但另一方面,又不可能确切地说出其他生物头脑中发生了什么,因为当下根本没有办法找出答案。我们只能假设鸡的大脑很小,因此不是很复杂,由此推导鸡未必拥有想象力。但实际上,我们无法证实或证伪这一点。
除此以外,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我无法进入您的脑海,知晓您在想什么。另一方面,人们又有很多方式来展现它。创作、科学、书写、符号系统,向其他人提供了理解我们的工具。
那么动物呢?只有它们的行为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然而,当猫阴沉严肃地看着主人时,人无法知晓它的想法。很有可能的是,它脑中有重要的思维结构正在成型。
您提到了创造力,但我记得动物是可以画画的。
确实。这一切都看如何解释它。为什么我的开场白这么谨慎,没有以争议性的观点作为出发点。当动物画画时,发生的是什么?是它的爪子在纸张上随意移动,还是它有创意?没有办法确定。
另一方面,我们可以举出各种动物游戏行为的例子,比如鸦科鸟类。游戏被认为是智力的标志,因为它除了娱乐之外没有其他功能。比方说,乌鸦的娱乐活动之一是从屋顶往下滑,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这看起来很可疑。问题不可避免地出现:乌鸦为什么要这样做?专家们肯定会说,这是存在智力的重要标志。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想象力对人类有多重要?
我认为非常重要。在我看来,人作为一个物种的主要特征不仅在于可以活在物质世界,还能够活在另一种世界中,这个世界可以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称之为人类创造的世界。
人们普遍认为,大脑是一种用于处理信息的极端复杂的组织。这当然毋庸置疑,没有人会反对。但我们不能忘记,大脑不仅处理信息,还会创造信息。大脑——是创造者。我说的不是创造物质,叉子、勺子、火箭之类,而是创作哲学、宗教和艺术。这是一个巨大的非物质世界,我们活在其中。于是问题来了:对于人而言,什么更重要?是物质世界,桌子、椅子、牛排和汽车,还是精神内心世界,那个只要你愿意,就不会分解成分子和原子的世界?精神世界是我们自己创造的。
请回忆一下人类历史。战争、灾难、极端社会事件的发生,根本不是因为为没有足够的面包或土地。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精神世界发生了冲突,彼此无法相处。我们人类的天性便是如此。
您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哪一个更重要——物质世界还是精神世界?
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这么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很明显,如果您没有东西吃,那么很快就会知道哪个世界更重要。我只是建议不要低估由我们创造的世界,这是人类大脑第二重要的能力。遗憾的是,相对大多数的居民都认为生活中最主要的——是煎蛋、牛排和卷心菜馅饼。其他一切都是附加属性。如果有博物馆,那是好事,如果没有博物馆,也能凑合过。人类文明的普世价值水平有所下降,将文化元素视为某种装饰性的,可有可无的,甚至是娱乐性的东西。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听起来有点吓人。我想起生物学家亚历山大·马尔科夫的话,他在一次采访中说,文化是进化的驱动力。
亚历山大·马尔科夫(Александр Марков)是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我认识他,读过他的一些书,很精彩。很少能从生物学家那里听到类似的见解。在他的书中我们了解到,我们大脑中的脑神经网络不断在构建。在我们谈话这段时间,脑神经网络已经变形若干次,并建立新连接。如果从发育遗传学的角度审视这个过程,那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后代的大脑是什么样子,取决于大脑今天在做什么。
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我们被赋予想象力,是为了展望未来,计划当下?我们在脑海中想象各种对象、存在和状态,就能为任何事情做好准备。就像一个长期防御反应。
请允许我退回半步,回到第一个关于动物和想象力的问题。老实说,如果人类以外的其他动物如果完全没有这种能力,我无法想象他们怎么生存。
有一种东西叫做概率预测——它是保护生命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某个生物对不久的将来没有任何预测,那么它根本无法生存。例如,如果一头狼踩到了未熄灭的余烬,烫伤了自己的爪子,那么下次它不太可能再踩上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把一切都简化为条件反射,但所有生物都有一定程度的想象力和预测能力。
想象力“生活”在哪里?它与记忆和预测有什么关系?
很好的问题,可以进一步引出大脑组织的普遍特征问题。自然而然,某些大脑区域是特定于某种活动的,负责处理复杂的视觉图像、听觉感知,等等。医学实践案例证实了这一点。当大脑的某个区域因受伤或疾病而不再完整时,我们可以立即在某个身体部位或某些过程中看到负面结果。可以看出,大脑各区域显然是各司其职的。
但如果我们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人的记忆或联想思维在哪里,答案会是:无处不在。很明显,如果海马体受损,记忆就没有了。这是事实。但另一方面,我的手指,打比方说,会记得织物的感觉,或者不小心割破手指的感觉。也就是说,身体的记忆也是存在的。当然你可以说感知过程以某种方式发生在大脑中。但我特意举了一个相对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记忆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
此外,我们的大脑越复杂,我们的记忆就越能够联想。例如,关于一本书的记忆,可能与使用某个好看的的杯子喝咖啡,同时一只蝴蝶从窗户飞进来的记忆相关联。每个细节都与其他细节永远联系在一起。因此,存贮记忆的位置确实存在,但还有某些地方,某种认知心理地图,可能非常深刻地分布于整个大脑中。
最近您在西伯利亚的神经科学专场研讨会上提到了符号人,创造意义的人。符号人是在什么时期出现的?整个社会都可以列入这个范畴吗?
很好的问题。当然,我想把整个人类文明都归入这个范畴。但很明显,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形象地说,除了啃汉堡之外什么都不做。而且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可以被视作“创造意义的人”。
如果从科学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那么我们是地球上唯一与符号打交道的生物吗?例如,生物符号学界认为,我们人类太高看自己了,即便不是所有动物,也有很多动物具有各式各样的符号行为特征。老实说,我不认为所有动物都有符号行为特征,但这条边界划在哪里是个大问题。就拿蜜蜂来说。蜜蜂的行为相当复杂,绝不能将其所有行为元素都简化为嵌入基因中的程序。
我认为符号学行为从人类文明开始就已经存在。虽然此处我们面临一个问题:开始怎么认定?如果我们拿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来说(其遗传物质以不同的比例遗传给我们),早在二十年前,我曾在教室里傲慢地对学生说,尼安德特人是进化的死胡同,是杂交品种,探讨他们不是什么“丰功伟业”。
时至今日,对于祖先们的观念已经完全不同,因为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有艺术。我们知道洞穴里的图画。我自己去过丹尼索瓦洞穴两次,那里发掘出的东西简直无与伦比(例如各种装饰品)。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提出问题:首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其次,为什么这么做?第二个问题更加重要。无论如何,艺术品代表着意识的高度发展。因此,符号学行为起源于多久以前,以及因何而起源,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但这一边界被倒推得越来越久远,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当下是4万年前,未来可能是20万年前,这取决于人们会发现什么。
如果你看看全球不同地方古人的图画,就会明白它们都是大师之作。这会告诉我们,我们傲慢地低估了前人。他们并没有那么原始。
例如,考古学家们发掘出一根古老的骨笛,估计有4万年历史。问题随之浮现:这真是一种乐器,还是骨头上的随机孔洞让我们觉得它是笛子?专家认为它归根到底是种乐器,指明古人具有高度发展的符号系统。
所以我的回答是,人类是符号生物。我们生活在一个符号的世界。不仅语言是符号,音乐、艺术等等都是符号。数学,上帝的语言,也是符号,一些知名科学家如是说。因此,我用提问来回答你的问题,即:人类的数学是这样的,是因为我们的大脑是这样的,还是因为数学是宇宙的完美语言,而我们的大脑能够明白其中的某些东西?音乐也是如此。音乐是什么?它与我们的耳朵和大脑有关吗?它不仅仅是声音、频率、分贝等。物理学特征很容易用仪器来确定,但音乐只有在进入我们的大脑时,才变成了音乐。因此,音乐、数学和任何其他符号学知识都是在经过训练的大脑中解码的。不在耳朵里,不在眼睛里,而是在大脑里。
说起思维,就不能不提语言。为什么语言会成为思维过程的反映及其主要元素?
一些语言学家和哲学家认为,语言绝不是唯一的交流手段,甚至可以这样说,与其说语言是一种交流手段,不如说它是一种思维手段。正是借助语言,我们才将“秩序”带到世上。完全没有其他工具。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但它们更加复杂——数学、音乐和其他类型的符号系统。然而语言给世界带来了完备性,它可以对许多不同的对象和现象进行分类。简而言之,语言可以帮助我们处理每毫秒都在冲击大脑的混乱感官信号。
有趣的是,现在地球上大约有7000种语言。我说“大约”是因为这完全取决于什么被认定为语言,什么被认定为方言。但不管怎么说,全球大约有6000至7000种语言。与此同时,许多语言正在消失,这是巨大的损失,因为每种语言都是别样的世界。不同语言以不同方式构建现实。因此,每种语言都很重要。
比如说,在某种北方语言中,大约有500个不同类型的雪的名称,但“雪”这个词本身却并不存在。例如,稍微融化的雪、落日中的雪、鹧鸪跑过的雪。所有类型的雪中都没有通用词。这表明,语言在塑造使用该语言的特定种族的思维方面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人类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所以不仅要了解彼此的语言,还要了解彼此的精神。比方说,如果您对中国文化一无所知,便根本无法与中文母语者达成任何共识。你会遭遇交际中的误解曲解。在对话方看来,他们在谈论同一件事,但实际上每个人表达的意思都完全不同。因此,语言是一种强大的工具,也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工具。无怪乎当一个人以社会不可接受的方式招呼另一个人时,双方会付诸决斗。这便是语言。更不用提我们借助语言创造出的伟大艺术。约瑟夫·布罗茨基在他的诺贝尔奖演讲中说:“诗歌——是我们种群的目标。”我听到这话时十分惊讶。种群,生物学目标?诗歌?布罗茨基解释说,诗歌是意识的巨大加速器,是认知工具。真正的诗人不是那些知晓押韵的人。“玫瑰-严寒-含羞草”(俄语原文中三个词押韵,译者注)这样的句子并不是诗歌。真正有天赋的诗人能看到世上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诗歌——是对世界的不同解读。布罗茨基的话语是振聋发聩的宣言。他又不是研究人员,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布罗茨基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提到,是语言创造了诗人,而非诗人创造语言。
杰出的科学家泰伦斯·迪肯(Terrence Deacon)曾写过一句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话,即:“语言——是侵入大脑的寄生虫”。这两个例子完美展现了,当伟大的诗人和神经生理学家以不同方式描述同一事物时会出现什么情形。
顺便说一句,在我从事的所有科学研究中,语言学是最难的学科之一。但是,尽管语言种类繁多,它们却具有基本的通用运行算法。所有语言都有主语和宾语,都有某些表示宾语的结构,都有表示过程的成分,等等。似乎这些语言算法和语言机制是天生的,所以是遗传的。也难怪科学家们曾多年寻找语言的基因。当然,如今已没有人会认真探讨这一点。尽管如此,语言这种复杂的东西是无法由单一基因来保证,也就是说,寻找语言基因的想法本身毫无意义。但这并不意味着语言没有遗传学基础!
您预判到了我关于语言基因的问题。存在语言基因的假设无法被证明吗?
是,也不是。大多数情况下,人们说的是FOXP2基因的轰动性发现,它很快被宣告为语言基因。在一些出版物中,它甚至被称为语法基因。当然,这些研究并不是空穴来风。科学家们确实在出现言语问题的若干家庭中发现了这种基因的断裂。因此,对已有成果进行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当我们说基因与语言“相关”时,这是一回事;而说它“是”语言基因,则是另一回事。第二种说法显然是不正确的,而第一种说法需要进一步说明。
FOXP2基因似乎是某种中枢,可确保负责语言正常运作的大脑部分的神经元、轴突、树突的正常发育。几年前发表的一篇有趣而精妙的论文证明了这一点。
事实上,FOXP2基因也存在于毫无语言交流表现的动物身上,包括鳄鱼。然而该基因有一个纯粹的人类版本,它与同名的动物基因有两个氨基酸不同。因此,科学家们通过精妙的基因操作,将这种基因的人类版本移植到实验室小鼠体内。当然,受试者并没有引用莎士比亚的话,但它们的声音信号谱变得更广、更多样化。小鼠真的变得非常“健谈”。因此,FOXP2基因显然与语言有关,但并没有准确的界定。
我们对话的语境中无法不提及人工智能。您在某次采访中提到过一位为机器人吸尘器留灯的朋友。
我得知这件事时很是震惊。有趣的是,我发觉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前几天我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的是电影《两百岁的人》。这是一个关于机器人逐渐变得具有人性的故事。由于它不用睡觉,人们将它留在地下室过夜并关掉了灯。那时我心想:“它在那里没有光该怎么办?”
事实上,答案与同理心以及所谓的心智理论有关,也就是换位思考的能力。因此,当我们为扫地机器人留灯时,更像是在鉴定我们自己。
我也有类似的经历。一位神经网络开发者告诉我,当神经网络在学习中犯错误时,它会受到惩罚。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某种同理心,同情一个无生命的存在。让我惊讶的是,我们会赋予无生命物体以知觉。
有一位有才华的语言学家和哲学家叫杰里·福多。他是个不体面的混混科学家,经常被各种智力挑衅所吸引。顺便说一句,他来过圣彼得堡,我和他聊过。他有一篇很棒的学术论文,叫做《为什么猪没有翅膀?》这篇文章的结尾很精彩。在回答标题中设置的问题时,福多写道:“因为它们是猪。”在另一篇同样有趣的文章中,作者写下了一些你在学术出版物中永远不会看到的东西:“我坐在这里写文章。扫地机器人围着我转圈,仿佛是活的。我的孙子们用饼干喂它。它吃了。而我心想:它有心理表征吗?我把它打开一看:没有任何心理表征,只有狗毛和孙子们喂的饼干。
这种恶作剧式的挑衅表明,人工智能已经可以表现得仿佛真具有更高级的心理过程。因此,当我们以同情的态度对待程序时(我非常理解这一点),只能表明我们如此强烈地渴望赋予无生命物体以生命。我们知道,程序未必会遭受“惩罚”,至少当下是这样。但这会导致我们产生非常复杂和创伤性的想法。毕竟,这些人造物体会学会模仿人类的情感和行为。我们会当真,以为它们真的在受苦,尽管实际上只是惟妙惟肖的模仿。我们接下来应该怎样做?怎样应对?这是个挑战。
当然,来自斯科尔科沃创新中心或硅谷的开发者们可能会反对:“我们真的会教它们去感受,去表达情感。”那么我会问:“你们怎么证明?”毕竟这无法验证。当然,我不希望自己的问题得到回答,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故事。
如果说起艺术和文化,它们只会更加复杂。神经网络已经学会了画画,根据一个人的喜好创作音乐。艺术已经转变为眼下流行的NFT(非同质化通证)格式。我们在走向何方?还会有真实的东西吗?又或者是否该将普希金和托尔斯泰的作品数字化,以便神经网络每周为我们提供一部新的长篇?
这是个非常难的问题。当首件由人工智能创作的画作在拍卖会上以高价售出时,当然,我们说的是一个独特的实验,一件不是由人创作的作品。但如果这成为潮流——今天“契诃夫”发给我一部新剧本,明天再让“维瓦尔第”创作几部新剧——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同。据我所知,已经有神经网络谱完了贝多芬的交响曲。我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
机器人已经在国际象棋中击败了所有的特级象棋大师,在围棋和扑克上击败了所有人。接下来是什么?我们要给自己留个生存空间吗?还是说我们要继续玩这个“还有谁会超越我们,又将如何超越”的游戏?这是种自杀游戏。至于艺术,我想看的是真正的丢勒。但这确实只是我个人的申明。有些人喜欢牡蛎,有些人喜欢汉堡包,还有一些人不在乎自己吃什么。我倾向于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生活在文明发展的一个非常有趣的时期。我们要面对的,是必须以某种方式重新思考整个世界,在其中找到自身的位置。提前就人工智能的功能,其伦理和法律限制达成一致,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在某些国家,某些动物物种被认为是生物法人(非人类主体)。其中包括黑猩猩、大象。有可能获得类似的地位还有海豚和鸦科鸟类。
我们已经进入了这样一个阶段,需要安身的世界中不仅有人和动物,还出现了另一个玩家——人工智能。所有这些问题都不容忽视。即使我们现在窘迫地回避这些问题,迟早也要遭遇和面对它们。
转折点已经临近。我们当下正在从事的东西让人错愕,希望我们不要玩到完全自我毁灭的地步。难道人们不害怕吗?所有人都可能消失,难道不可惜吗?
总而言之,这是个有趣的时间点。反思的时间,让人思考自身。在这方面,我们都拥有镜像神经元,它提供了前面提到的心智理论,即换位思考的重要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