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研究:从发掘到博物馆

尽管受到疫情影响及其相关限制,圣大列别杰夫考古学、历史社会学和文化遗产实验室的田野调查季还是带来了许多有趣的新发现。
尤其是,工作人员发现了多处瑞典棱堡和朝圣者亚历山大·克赖涅夫(странник Александр Крайнев)教堂的假想地点。此外,工作人员还开始研究弗谢沃洛日斯克地区的中世纪墓地。实验室负责人叶连娜·米哈伊洛娃(Елена Михайлова)谈及圣彼得堡和列宁格勒地区的文化遗迹地层,谈到了对考古勘察和科学理论的重新审视,还谈到了考古学家这个职业的特殊性。
如何选择挖掘和研究的对象,由谁来选择?您怎么知道要寻找什么以及在哪里寻找?勘察进行得如何,最近的发掘工作怎样?
也许应该从以下事实开始说起:现代考古学是一门非常多样化的学科,在这其中,对古代人类的研究,对相对较近时代信息的修正,对建筑古迹的研究,对许多其他东西的研究并存。随着考古学的发展,已经累积了许多材料,其中许多材料还没有被完全理解并引入科学流通。
因此,有关考古遗址的最基本知识还是我们先辈们获得的那些。学生从“考古学基础知识”课程中学习,特定时期和地区的遗迹和人工制品特征是什么,如何搜索它们,以及如何分辨年代。然后最有趣的就开始了:解决未解决的问题,研究各处细节,证明或证伪自己的假设。
考古学家们通常会选择研究这一类古迹,它们的发掘可以为解决学术问题提供新信息,这在考古学中乃至任何学科中都非常多见。例如,对一个古老居民点的发掘将讲述居民的活动和财富,村庄的布局,其防御设施等等。发掘过程中记录的每个事实,或迟或早都会在考古学的马赛克历史拼图中占据一席之地。
也有这种情况,考古学家自己没有选择研究对象,而是环境选择了他。考古遗迹可能出于自然原因而被损毁,或出现在建筑工地之内。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保护性考古发掘便开始了。它还是由那些研究人员使用相同的方法进行,并且其工作成果还是同样的研究学术报告。
总体来说,我必须得指出,任何发掘都是一种破坏遗迹的研究。发掘完成后,保留下来的是研究对象的虚拟模型——即在学术报告中对其进行详细描述,并汇总在发掘过程中的发现。从头再挖掘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当今考古学中,“为挖掘而挖掘”这一理念并不受欢迎。
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才能抡起铁锹铲开文化遗迹地层。我们深知在五十或一百年后,我们的继承者会从相同的对象中提取更多有关过去的信息。
勘察结束后,就该写一份发掘研究报告了。学术报告将汇总工作中获得的所有信息,直至最细枝末节。挖掘过程中看到和了解到的一切都变为详细的描述、照片和绘画集,学术报告的任何读者都可以根据它们对成果和遗迹发掘过程获得完整而准确的认知。将这些发现物归入目录,进行修复、素描和拍照,并在完成所有必需的步骤之后将其转移到博物馆。
然而,即使是最鲜明的 “最富有”的遗迹也只是一个孤立的对象。需要将其与其他对象进行比较,以重新创建完整的图景。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研究人员反复研究考古材料、报告、藏品和著述,每个新确定的事实都会提出新问题,并成为新的课题。
数码技术和现代工具是否能够帮助考古学家?出现了哪些新的工作方法?
当然,就像它们帮助其他人一样!原则上来说,并没有出现新的方法,但是相较于以前,现代数码技术有助于更快,更准确地进行工作。我们可以制作客体的数字模型,更快更准确地进行地形勘测,使用 GIS 技术等等。
工作中有哪些困难?
困难各种各样。任何勘探都是一个大而复杂的工程。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一些误差,最终或顺利或不顺都会得以解决。也许天气不佳,也许文件办理遇阻,或者工作安排停滞。甚至可能会发现一些意料之外的有趣的东西,让发掘工作的时间比预期显著延长。
现在正在进行哪些项目,有哪些计划?
当下是冬天,我们正在撰写所进行研究的报告,准备将过去几年的工作成果发表在学术刊物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室内项目’——对缅希科夫宫的角厅建筑物修复过程中收集的物品进行科学处理(石墨色墙壁和柠檬色柱子:圣大热论缅希科夫宫的原始外观)。在我校开展的各项工作过程中,我们的员工收集了从 18 世纪到 20 世纪初的数千件文物,这些文物积存在两层楼之间的空间,摆满了地下室。现在有必要对其进行识别,标注年代,编入目录,拍照并绘制。这是一项冗长而乏味的工作,但其成果将会展示各类独一无二的完整的陈列品,使世人了解士官武备学校的历史和日常生活(圣大考古学家在士官武备学校发掘出10000多件物品)。
同时,我们也在进行工作,准备在列宁格勒州、普斯科夫州和圣彼得堡市彼得格勒区印刷出版我们的作品。在即将到来的田野调查季,我们计划将已开展的工作继续下去。多年以来,我们的考察队一直在研究普斯科夫州北部的科托尔墓地遗址群,这处遗址的材料对于研究俄罗斯西北部地区的古罗斯文化的形成和古罗斯建国进程极为重要。我们计划完成对列宁格勒州西部大斯特列姆列尼耶村中世纪墓地的发掘,继续进行西北部的勘探工作。我们工作重心部分是对计划开发建设的地块进行历史文化鉴定:必须调查这类地块是否包含考古遗迹,如果有,建议采取保护措施,或进行抢救性发掘。
您认为在上一个田野季以及整个工作期间,最重要、最有趣的发现是什么?
很难说哪个发现最重要——每个都很重要,因为每个都告诉我们一些过去的事情。它可以是一粒珠子,可以精确地测定整个定居点的年代,也可以是几块碎陶片,用来讲述生产传统。这只是上个田野调查季的一些成果。
在列宁格勒地区的维堡区,靠近托菲亚诺夫卡过境口岸,已经发现了许多石头建筑物 ——螺旋形的迷宫和岩垒。在芬兰南部和芬兰湾的某些岛屿上,可以找到与所发现物体极为相近的现象。岩垒呈环形、螺旋形或更复杂的“迷宫”形布局,有时会有延伸结构或近似直角的结构,既以独立结构的形式出现,也以石堆底座或所谓的石堆形式出现。
在列宁格勒州金吉谢普区区大斯特列姆列尼耶村附近,我们部分发掘了一处中世纪墓地,它被称为坟丘古冢。
大斯特列姆列尼耶古墓发掘
古墓在 1978 年由奥利嘉·伊戈列夫娜·孔科娃(Ольга Игоревна Конькова)发掘,她当时是列宁格勒国立大学历史系考古学教研室五年级学生。在 2019 年秋天,考古学、历史社会学和文化遗产实验室的一次考古勘察探索了超过 1100 平方米,在该范围内发现了 112 座坟墓。研究表明,大斯特列姆列尼耶坟丘古冢是基督教(东正教)墓地,很可能埋葬的是附近村庄的居民。该墓地至少从 13 世纪运作至 15 世纪,也可能更长。发掘后的研究确定了部分墓穴的布局(单个区域集中成排的坟墓——可能是单独的家庭墓园),揭示了葬礼的有趣细节(将花岗岩圆石放置在墓穴的头部、胸部、脚部区域),从墓穴设置的规律性可以推测,每个坟墓都有一个未能保存至今的木制十字架。
大斯特列姆列尼耶古墓发掘
我们在墓穴土层收集了葬礼后留在那里的各种陶瓷器皿的碎片,在墓葬中发现了若干不同类型的小刀、罕见的饰物(耳环、胸针)和一把小斧头((可能是战斧)。
人们想将维堡、普里奥焦尔斯克和旧拉多加变成旅游胜地。列宁格勒州将赌注下在“俄罗斯银环”项目上。这些历史居民点是否进行过考古工作,或者计划进行?您认为列宁格勒州的哪些对象在研究方面很有前途?
当然,诸如旧拉多加、维堡和普里奥焦尔斯克这样的重要地点都需要安装设施,向所有人展示它们的魅力,这里面有很多工作,不仅是考古工作,还有组织工作、修复工作和保藏工作。对这些中世纪城市的研究已进行了很多年,例如在旧拉多加,最早的发掘工作可追溯到 1708 年。我们实验室与在这些遗址工作的同行们一直在进行互动。
但我们自己的学术兴趣更多地放在其他古迹,而不是城市古迹身上:有古墓、村落居民点、城堡遗址、边境要塞。列宁格勒州有许多这样的地方,它们都是前途可期的,因为它们都是可以讲述过去的遗迹。在我看来同样重要的是,它们不仅会讲述主要历史进程,还会讲述那些存续至今的村庄和小镇的历史。